[短篇集/我的女友是外科醫師] 情人節

今年情人節，盼說她剛好不用進刀房，可以準時下班，所以事先訂位了一家高級飯店的buffet。

訂位6:30，地點離她的醫院只要十分鐘腳程，5:30下班的她時間應該頗為充裕。

但是中午過後她就沒消息了，直到6:00，我開始擔心事情不太對勁。

直到6:20，我忍不住打了電話給她。

接起電話的是一名陌生女子，「喂，開刀房。」

「呃⋯⋯」

「喂，開刀房，你找誰？」

「邱、邱靖盼在嗎？」

「邱醫師喔⋯⋯邱醫師！妳的電話耶！」陌生女子離開電話大喊，我想她應該是刀房裡的護理師，幫忙上刀時呈無菌狀態、不便接電話的人。

我隱隱約約聽到盼的聲音說了什麼，接著護理師又回到話筒邊，「邱醫師在開刀，她說她忙完會馬上回電喔！」

到了6:50，服務人員非常抱歉地告訴我，必須先將位子讓給其他現場候位的人，一對情侶喜孜孜的經過我眼前進了場，我灰頭土臉的離開餐廳。

至此，我覺得胸口快要爆炸了，怒氣與困惑混雜的情緒滿溢到喉頭，我又打了一通電話給盼，準備好不管怎樣都要她聽電話，但這次沒人接。

7:30，她才狼狽匆忙的出現在飯店門口，額頭上還殘留著手術帽鬆緊帶束過的痕跡。

「對不起！滾滾！我⋯⋯」

「不是說今天不用上刀嗎？」如果眼神能夠傷人，這時候盼身上應該傷痕累累了。

「今天有一台很少見的刀，老師主動說可以讓我當第一助手，我當然就刷上去了！但忘了注意時間，也沒想到會開到下班以後⋯⋯」

「我都打電話了，為什麼妳還要這麼久？不能找人來接替嗎？值班的呢？」

「那時候已經在關傷口了，我想說快結束了，不要特別麻煩值班的人⋯⋯」

「今天情人節耶！」我怒喝，幾個路人轉過來看我，但我不在乎，「不是說今天要留給我的嗎？」

「對不起，我改天再請你⋯⋯」

「妳不想麻煩值班的人，怎麼就沒有想過我在這邊乾等？替我著想？我地位比妳的同事還低嗎？」我完全無法克制怒氣，「現在訂位還被取消了，我們去隔壁超商買御飯糰就好吧？」

盼臉孔一板，「這台刀很少見，又能當一助，是很難得的機會耶！你怎麼不為我感到開心？」

「因為今天是情、人、節！」我大聲說，「我知道工作對妳有多重要，但是一年就這麼幾天，妳能不能把我擺在第一位？」

「對不起⋯⋯對不起嘛⋯⋯」盼突然蹲下，抱著膝蓋哭起來，「對不起⋯⋯」

發洩一陣，又看到她的眼淚，老實說我的氣頓時消了一半。

我也在她身邊蹲下，一手攬著她的肩，她輕輕將腦袋靠過來。

「你說得對，滾滾，是我不好⋯⋯」她抽噎著。

「好啦，我有點太兇了⋯⋯」我抿著嘴，看向飯店大門浪漫的白色燈飾，「如果這手術真的像妳說的那麼難得，那我餓肚子吹冷風也算值得，反正情人節不過就是商人的操作嘛。」

「滾滾⋯⋯」

「我不是真的那麼在乎情不情人節，我只是⋯⋯」我囁嚅著，「只是希望妳能夠偶爾，偶爾就好，把我擺在第一位。」

她輕輕啄了一下我的臉頰，「你最好了！」

「我沒那麼好打發喔。」我把她拉起來，「這頓飯妳改天要請我吃回來，今晚也要妳請客。」

她挽起我的手臂，破涕為笑，「好啊，第一位，你想吃什麼？」